穿过光华楼的底层,感到一阵温暖湿润的穿堂风,不由地才意识到:这是我在工商外的第二个春天了罢。
“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。”
这便是春天的魔力。
若是在夏天给这风一吹,必定满心满眼的烦躁;冬天,在风里走过一段就好像地狱里滚过一遭,两股战战的情况下,当然没有这些旖旎的遐思。
也只有春天了:风是温润的贵公子,树和花尚且稚嫩,显出一派温和的春日的眉眼。于是我便飘飘然想到:原来我在工商外竟然也两年了。
这两年里,我在学生会工作过,在光华楼8楼,从窗子里可以看见楼底下的学生来来往往,生气勃勃的模样;这两年里,我参加过社团,放学之后,空旷的教室里,与有着共同爱好的学生一起拿起笔,在白纸上涂鸦;我甚至对这学校还有更深刻的了解,夜晚从寝室的窗子里,我见过这学校难得一见的、尤其浪漫的沈默安详的睡颜。
若说故事,必有高潮低谷,必要曲折绕弯。
我便先从低谷讲起:这是十分简单的、容易理解的青年人的烦恼。
刚从中考中解放出来,尚且不适应工商外的生活、学习方式。为此着实烦恼了一段时间。大家似乎都各有目标:中专班的同学努力学习专业知识,真诚待人,交际广泛,再为毕业后积攒社会经验做着准备;而学生会的干部们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去。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原地踏步,止步不前。而更为要命的事情是,我有两样绝不想做的事情——这也不想做,那也不想做。
因此原地踏步是完全无法责怪学校与家长的,无非是“懒”字作怪罢了。
我这故事里没有老师同学,也没有指引前路的保安,或是让我醍醐灌顶的某位保洁阿姨。真正在这段时间里起到导师作用的,竟然是学校的图书馆。
我只有一个优点尚可以提一提,那就是好读点杂书。上了高中刚开始时浑浑噩噩,竟差点把这爱好给丢了。我那时正处在“俩不做”的低沉沮丧的状态里,某日穷极无聊,摇摇晃晃去了图书馆,想重新找点书看:往里走第一排书架上摆着《乱世佳人》,心中不由大喜,我最爱这部电影,费雯丽更是心中女神,手不受控制的伸过去,翻了翻。
又放回架子上,仔细的看起图书馆来:有许多书是好朋友,便伸手翻阅,心绪尤其踏实。有几个是新面孔,不过脸面俊俏,就仔细上前打个照面。我这时候只是心中开心,借了两本杂书就走了。
走在回教室的路上,手中拎着不重不轻的两本书,我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呼喊一声:我要读书!最好就这样读一辈子书!
这故事未免无聊。然而我到现在总是知道了,为什么学校要设立一个图书馆:那是给黑暗中行船的落单学生一座灯塔,这灯塔很高很亮,足够照亮黑暗的水面,还让我看到里头自由的鱼虾。它轻轻地、柔声呼喊:来呀来呀!到我怀里来!我带你去看看外面,瞅瞅无垠的大海!“
于是我就扑到它无形怀里,欣喜得应了它的呼唤。